王帅|她们怎么就这么好玩
2023年的很长一段时间,我总感觉自己无所事事。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家了,她们先跟我约法三章:不能写她们的文章,不能拍她们的照片,如果违背上述两条,写了拍了还发了,那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。
我只能投笔从戎,天天带她们去放虾笼。我抓的虾比齐白石的还大,可是第三天,她们就不跟我去了。吃了一个礼拜的虾,她们俩问我:爸爸,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玩法,我们不爱吃虾了。
当时还有几个虾笼以及各种饵料在快递的路上。边上的妈妈缓解了一下尴尬:她们不吃,我还吃呢,你继续去下吧。
家有一老,如有一宝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我就继续每天早晨去收虾。家的旁边有个农贸市场,他们的河虾都很小,我经常去跟他们打听价格,心里面算了一下,每天按我的虾的质量,卖个150块钱没问题。这样一个月就是4000多块,也算自主择业,白手起家,解决了一个就业,不给社会添麻烦。
男人最终离不开事业。
她们回来之前,我买了60只鹌鹑,还有两只孔雀。我每天都去收鹌鹑蛋。但是奇怪得很,按道理,只要有10%的产蛋率,每天早晨就够她们吃的。事实上,最多的时候,一天才下了两个蛋。我研究了很久这个问题,后来发现我买的鹌鹑,年龄大多在四五岁,她们超越了99%的高龄产妇,已经过了产蛋期,相当于结扎了。
两只孔雀更不给面子,买回来就开始蜕毛。我每次去看她们就很担心,这么个蜕法,她们回来,孔雀就光屁股了。事实上被我猜中了。等她们回来的时候,孔雀尾巴的翎毛一根不剩。她们看着孔雀说:爸爸,这就是你给我们准备的孔雀啊,怎么像鹌鹑。
梅花开的时候,我跟她们说了一个设问句:你们知道这棵梅花为什么有两种颜色吗?我想,按照常理,我会很自然地顺上下一句:因为是爸爸嫁接的。但事实又不是按照我的预料发展,她们说:嫁接的啊。
我说:嗯。
这个时候大女儿的解剖学已经达到了临床的水准了。走到哪里,都带着那本七八斤重的人体解剖学原理。我唯一一次参与其中,是她在找缝合材料的时候,我说:你等一下。
我去找了一块带皮的猪肉,她就在那里一板一眼地缝合起来,中间还用显微镜观察了一下。我把自己的手腕伸给她看,我说爸爸小时候这里缝了六针。她打量了一下,说:缝得太潦草了。
她俩每人还有一个小机床。刀锯俱全。很快我就发现,家里的一匹骏马的摆件只剩了三条腿,靠三角结构,倔强地站着。家里的一棵树,长了两颗灵芝,我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到碗口大了。那天去看,挪位置了,从树上跑到一边的石头上了。
她们说,我们用锤子敲掉了,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。
在这种情况下,我就给自己重新进行了规划。战略性的调整我还是很擅长的。毕竟做过那么大的企业。记得她们刚出生的时候,我就跑到绍兴,跟我的朋友定制了四缸上好的女儿红,花了800块钱,找人帮我埋在地下。
第二天,我很开心地告诉朋友,大功告成。我的朋友说,你赶紧挖出来,现在的工艺跟以前不同,埋在地下会影响酒质。还好工人前一天已经很熟悉了,我又花了800块钱,把酒挖出来了。
朋友说:你这是要准备她们结婚的时候喝啊。我立即否认了,我不能人财两空。我说:我是留着她们结婚后,我自己慢慢喝。
说起酒,我的一个朋友还送我一批她们出生那年的生肖酒。我很感谢这个朋友,就送了他一张曾宓的画。这样过了十年,我有一天突然想,万一是假的呢?我就抽出来一瓶尝了一下,百分之一万是假的。我就很庆幸,万一是当着别人的面打开,那脸就丢大了。
我也想过她们带男同学回家的场景。我会在书房踱着步,随手抽出一本书。如果他说看过了,我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;如果他说没看过,那不用想了,大概率就是一个文盲啊。
考验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。譬如到了吃饭的时候,我会礼貌性地问他一下:要不要来点。他如果说好的,那就是一个酒鬼品质啊,但他如果说自己不喝酒,我就知道,要么他在说谎,要么一点行走江湖的本事也没有。
今天情人节,早晨,我看见桌子上有两个过年的红包,我就拿起来想给她俩送上去。妈妈在边上说,她们还在睡觉,你不要去打扰她们。
我说好的。就到书房打开电脑,问邱兵,天使望故乡还缺稿子吗?
他说当然,你有很多粉丝,以五十岁以上的女性为主。
我说:你这个人,太不好玩了。
跟我一样。
活该挺着脖子望故乡。而且你肩膀和大脑袋之间,没有脖子。
王帅
教师,芸廷文化发起人